第三章

 

在日本掘起

  

现在回头谈谈1971年的夏天。美龄出道后不久,接到依龄从日本来的消息,说平尾先生不久要来香港访问,希望你能见见他。依龄那时在日本已拜平尾为师学习歌唱。

 

3.1平尾昌晃先生

从五零年底到六零年初,平尾是当时狂热爵士乐的歌手之一,与山下敬二郎和平尾昌章齐名。他因主唱两首英文歌曲而走红,一首是 通往忧郁的单程票(直译:One Way Ticket to the Blue),另一首是 戴安娜(直译:Diana)。平尾同时也唱些日文歌曲,像是 星星知晓一切(直译: 星はなんでも知っている)。后来,他就专心作曲,写了不少流行歌。

 

美龄得知平尾会搭乘 欧里安娜 号船(Oriana) 由长崎启程到香港,便应邀他上 美龄晚会 的节目,他也欣然地接受她的邀请。平尾一到香港,就直接前往 RTV 美龄晚会 作特别来宾。平尾在节目中演唱日文歌曲,还与美龄二重唱英文歌。多年后,美龄与平尾又携手二重唱一首日文歌,曲名是 香港国际空港,不过这是后话了。当晚,美龄还用粤语演唱了木匠兄妹的歌曲 (译注:The Carpenters --美国七零和八零年代有名的乡村音乐兄妹合唱团)

 

平尾对美龄的印象是聪明又可爱,对她歌声的评语是,音质和音色在日本歌坛上是前所未闻的。为了答谢平尾上节目,美龄以她的出道唱片难道旋转不间断(直译:Will the Circle be Unbroken)相赠作为留念。万万没想到,这张唱片竟成了美龄进军日本歌坛的通行证。平尾深信美龄一定会成为日本的青春偶像,所以一回日本就为她宣传 说,有位香港歌手叫雅格丽诗,是依龄的妹妹。话一传开,唱片公司和经纪人公司开始对她感兴趣。不久,许多家公司准备与美龄签合同,包括日本演艺界最大的渡边和依龄所属的“All Staff”公司。

 

3.2 日本歌坛的外籍歌手

当时日本歌坛开始有外籍歌手的出现,像是意大利的 Rosanna Zanbon of Hide & Rosanna 法国的 Danielle Vidal美国的 Jane Shepard 韩国的 Jun & Shuk 和台湾的王祥龄 直到台湾来的欧阳菲菲在日本大大走红之后,才大力引进外籍歌手。

 

与欧阳菲菲同时的有加拿大的 Marika Kovacs 阿根廷的 Graciela Susana 美国的 Barbara Faure 和意大利的 Ada Mori 等等。美龄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大部分的外籍歌手在他们本国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当时的日本歌坛并不见得知道这些情形歌手们必需在日本另起炉灶。

 

3.3 渡边公司

渡边公司是由渡边普和渡边佐美两人在1959年创立,起初只是个资产一百万日币的小公司,随着当时狂热爵士乐和乐团的盛行,很快的发展成一家大公司。在七零年代公司旗下代表的艺人有天地真理,Anne Lewis,太田裕美,欧阳菲菲Candis小柳ルミ子邓丽君,田研二The DriftersThe Crazy Cats,布施明,森进一,还有其他许多无法一一提及。

 

渡边拥有自己的音乐学院来训练艺人,也有试听歌手的电视节目。公司的政策是,如果艺人有相当的潜力,并有一定的知名度,那么公司会帮助他们出道成为歌手。最好的例子就是演日间连续剧 小柳ルミ子 正是时候(直译:時間ですよ)一剧的天地真理。当时公司经常要先投资两千万到三千万日币来捧红一个歌手。因着投资庞大,公司要新手一出道,就一炮而红。但美龄的情况不太相同,她是个多才多艺的外籍歌手,且在香港走红。这已远远超过渡边的基本要求。

 

3.4 第一次访问日本

19726月,渡边公司邀请美龄和她父母到日本商谈是否让美龄在日本登台一事。对美龄而言,出国到日本令她大开眼界。当然,基于礼貌,她也到渡边公司拜访。她后来回忆对渡边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太好。公司的人说美龄是个拉着长脸的女孩,一点也不可爱。其实这也难为她了。因她不谙日本演艺界的规矩,新人一定要笑脸迎人,加上一眼望去乱糟糟的渡边办公室,工作人员用她听不懂的日语在交谈,搞得她挺紧张的。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无法笑脸迎人。

 

尽管如此,美龄觉得五天四夜的日本之行还不错,有点想在日本发展。然而香港演艺界和她父母都反对她这种想法。他们觉得要放弃在香港和东南亚走红的情形,在日本重新起头,此举不值得一试。但是,谁也无法动摇美龄的决定。最后,美龄与渡边公司签了合同,华纳先锋是她的唱片公司。那时,渡边公司在华纳有投资股份,总裁是渡边普。当初平尾准备捧红美龄,让她跟 CBS Sony签约。但渡边和华纳抢先了一步,他只好放弃。也许是这个原因,平尾并没有为美龄的第一张日语唱片作词作曲。

 

3.5 第一张日语唱片

两个月之后,美龄于813号再次到日本。在东京的黑目区灌录她的第一张日语唱片。在灌录唱片时,不断地与工作人员起冲突,使得录音工作进行困难,这对大家的耐性都是个很大的考验。

 

3.5.1风格回异

美龄当时已建立了自己的音乐风格,她定意要成为一个民谣歌手,用歌曲来表达她自己的信息。然而对所要录制的日文歌曲,却是十分的陌生,一点儿也不是她所想象的。歌曲的意境是“梦幻世界”。

 

不可否认,十七岁的美龄还怀有少女的梦想。但她亲眼目睹中国文革带给香港社会的动乱,也在义工活动中,看见被现实社会遗忘的一班人。她满怀对歌唱的热爱和基督的信仰,坚信歌曲是唯一神圣的媒介,用来安慰人,解人忧伤,赐人盼望的。这是她一个弱小女子所能带给这个无情的社会,因此她坚持用自己的风格来诠释歌曲。

 

然而,美龄这崇高的理想,不知不觉在香港商业气息浓厚的演艺圈中渐渐地被“腐蚀”了。但在香港,她至少还有一些自由发展的空间,现在到了日本,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另一方面,这个“梦幻世界”也可能让她想起“另一个美龄,就是一个对爱情满了憧憬的女孩。这种憧憬因着进入演艺圈而被迫隐藏在她心中的最深处,虽然她一直试着在抵挡这种想法。

 

3.5.2录音过程

整个录音过程,工作人员对她颇严厉,一直指正她的唱腔,因她唱歌的风格与歌曲格格不入。虽然工作人员认为歌曲和她的歌声应该相当吻合这“梦幻世界的境界,美龄却一再地拒绝和否认,这让他们十分为难。唱片公司计划要把她包装成一个青春偶像,而不是所谓的民谣歌手,要观众一听她的歌,一看她的人,就能进入这“梦幻世界。因此,美龄的清纯,可爱和甜美一定要在歌曲中表达出来。加上美龄刚刚开始学日文,日语发音实在是“无可救药,工作人员不停地纠正她,她也拼命地一试在试,却不能达到他们所期望的。美龄又气又恼,常常哭起来,态度也变得强硬了。既然不能按着自己以往的风格来诠释歌曲,只好听从工作人员的指示了。这是美龄第一次离乡背井,独自一人勇敢的来面对这个新挑战。

 

3.5.3 语言沟通问题

事实上,问题最大的症结是在于语言的沟通。工作人员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当有意见不合时,他们并没有让美龄参与整个讨论的过程,让她了解工作人员的想法,因此这不断地带来一些反效果。如果他们能一起商讨的话,或许能得到美龄的谅解。最后,美龄和工作人员被迫达成协议,但整个录音过程对双方压力都相当大。无论如何,至终还是完满的结束了,且没花很长的时间。美龄回香港后,便准备开学。

 

Her last student life in Hong Kong

 

3.6 赴日前的准备

九月开学后,美龄依旧忙碌,试着要在学业和工作中取得一个平衡点。她不仅忙香港的事,还得应付为她在日本作宣传的日本媒体。那时,华纳先锋唱片公司决定以 虞美人之花  ( ひなげしの花) 初恋 作为她出道的两首日文歌曲。唱片订在1972年的1125日发行。此举在日本歌坛是很不寻常的,就是先录制唱片,再 打歌。除此之外,美龄还完成了转学到东京美国学校的手续,剩下就是等公司通知前往日本的时间。

 

陈父知道女儿不久就要离开,便跟美龄约法三章,第一,保重身体,不要生病,第二,努力学习,一定要毕业,第三,一旦决定要作的事,就得坚持到底。同时,陈父跟渡边强调美龄还是个学生,一定要以功课为重。他让渡边同意负责美龄在日本的学费(美国学校和上智大学),但要求他自己还是美龄的监护人。公司也安排她住在渡边总裁在东京广尾别馆的一楼。

In front of her house in Hong Kong

 

1221日,美龄从早到晚忙着电影“叛逆”的事,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进了录音室,一直待到第二天的清晨七点。当她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时,才发觉依龄急着等她搭机前往日本。

 

就在1972年的1222号,美龄启程,正式进军日本歌坛。